原標題:年逾八旬仍堅守一線,從事文書司法鑒定近60年 這個奶奶用“眼睛”探案(新時代·面孔)
汪文秀借助顯微鏡鑒定筆跡。
本報記者 阿爾達克攝
汪文秀,“奶奶級”文書司法鑒定專家。退休前,曾在新疆維吾爾自治區(qū)公安廳工作了38年,經(jīng)辦了多起重大案件的文書鑒定。退休后,僅休息半年,她又接受返聘,回到熱愛的文書司法鑒定工作一線。近60年的職業(yè)生涯,汪文秀參與鑒定的各種文件檢驗案件超過2萬起,可以從事維吾爾語、哈薩克語等4種文字的文書鑒定,被譽為用眼探案的“福爾摩斯”。
“我們?nèi)绻回撠熑?,那是要出大事?rdquo;
“這個筆跡就是當事人王某自己書寫的!”為了完成那次鑒定,汪文秀一直在辦公室里忙活,已經(jīng)好幾個晚上沒有合眼了。
那是2004年發(fā)生在阿勒泰地區(qū)某縣人民法院的一起執(zhí)行案件。根據(jù)記錄,當事人王某通過法院的執(zhí)行程序,已經(jīng)收到執(zhí)行款。
沒承想,過了一段時間王某又回來了,稱自己并未拿到執(zhí)行款,并指控該院執(zhí)行法官周某偽造了自己的簽名。
該縣法院立即找到三家鑒定機構(gòu)做了鑒定,結(jié)論一致:筆跡確實是原執(zhí)行法官周某書寫的。于是,周某立即被拘留。
“我堂堂一名法官,有必要為了這點錢干蠢事嗎?”昨天還是受人尊敬的法官,今天就被人指指點點,周某接受不了這樣的心理落差。周某的家屬也四處奔走,為他申訴。
幾年后,新疆維吾爾自治區(qū)高級人民法院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分院受理該案,將材料送至自治區(qū)高院要求進行鑒定。退休后接受返聘的汪文秀深入了解案情、收集樣本,通過檢驗確認,該簽名不是周某的筆跡,而是王某本人書寫。
最終,周某被無罪釋放,并得到了相應的國家賠償。
“誰在說假話,簽名來說話。不能冤枉一個好人。”發(fā)生在14年前的這個案子,讓汪文秀至今記憶猶新。“當然,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。”
2015年,張某一紙訴狀將朋友李某告到了法院。張某稱,自己借5萬元錢給李某,李某一直賴著不還。而李某卻拿出了一張有著張某簽名的收條:“我早就還清這筆錢了!”
收條的真?zhèn)危前讣年P(guān)鍵。
法院將該收條送至三家鑒定機構(gòu)進行鑒定。
“為什么其他鑒定機構(gòu)的結(jié)論都認定是張某的簽名,你卻否定?”在辦公室里,來送鑒定材料的法官對她提出質(zhì)疑。
汪文秀繼續(xù)忙著手里的工作,連眼皮都沒抬一下,她相信自己的結(jié)論。
“我要求再鑒定一次!”這位法官當著她的面打給另外兩家機構(gòu)。掛掉電話,又重復了一遍。
“好。”汪文秀指了指桌上一堆文件,“但是要按收案序號重新排隊。”
一個星期后,鑒定結(jié)果出來了,汪文秀的結(jié)論與上次的一致。正當法官面對不一致的結(jié)果犯難時,被告李某自己承認了:收條確實是偽造的。
“我干了一輩子的文書鑒定啊,一個細節(jié)都不敢馬虎。”說起這件事,汪文秀的語氣里滿是自豪,“我們?nèi)绻回撠熑?,那是要出大事的?rdquo;
“我現(xiàn)在既是老師,也是學生”
若不是坐上了那趟火車,汪文秀后來從事的工作,恐怕和司法鑒定邊都沾不上。
“新疆組織部門來招干部了!”1955年春,這個消息在武漢市第一女子中學傳開了。
教室里,班上的團支書拍了拍坐在旁邊的汪文秀:“我倒是想去新疆看看,要不一起?”汪文秀想了想,點點頭。兩個年輕人手拉著手,就去報了名。不料回到家,卻遭到家里人的極力反對:一來距離太遠,二來氣候太干燥,家人擔心她去了之后受苦。
怎么辦?“只能偷偷跑啊!”坐在辦公室里的汪文秀,笑著說起那段經(jīng)歷。
一行人隨著新疆組織部門的干事們,背著行囊上了火車。這一走,路上就花了一個多月。中途有同學受不了這份苦,偷偷溜走了。“既然出發(fā)了,我一定要去新疆看看!”就這樣,汪文秀堅持了下來。到達烏魯木齊后,汪文秀被分配到新疆公安學校,并提前畢業(yè),到自治區(qū)公安廳工作。
1957年到1959年間,汪文秀先后赴北京和沈陽學習筆跡鑒定。理論加實踐,她成了新疆第一批文書司法鑒定專家。
原本應該55歲退休的汪文秀,基于工作需要,延遲到60歲才退休。退休后,只在家休息了半年,又接受返聘,回到自治區(qū)高院繼續(xù)從事文書鑒定工作。
2005年,全國人大常委會發(fā)布了《關(guān)于司法鑒定管理問題的決定》,將司法鑒定推向社會,全國各省市相繼成立了各種司法鑒定所。第二年,汪文秀剛從法院再次“退休”,新疆恒正司法鑒定中心的負責人王強就找到了她,希望她能加入。
想到自己身體尚可,汪文秀就答應了。如今,距離汪文秀第三次上崗工作,已經(jīng)過去了12個年頭。
“我現(xiàn)在既是老師,也是學生。”汪文秀說,由于技術(shù)的進步,各種作案手段層出不窮,鑒定工作比過去難多了。不過她可沒落伍,每天都在更新自己的知識庫,以適應文書鑒定領(lǐng)域新發(fā)展的需要。
為了能服務更多的人,汪文秀曾自學維吾爾語和哈薩克語。再加上在武漢第一女子中學學習的俄語,目前她可以從事四種文字的文書鑒定。
不僅自己保持學習的狀態(tài),汪文秀還致力于培養(yǎng)新疆文書司法鑒定行業(yè)的后備力量,“我親自培訓過的人,加起來有400多。”她自豪地說。
“我這輩子啊,出了家門就進辦公室”
“好,我在辦公室等你!”
當記者向83歲高齡的汪文秀發(fā)出采訪請求時,電話那頭回復的聲音,簡短有力。
果然,下午4點,當記者趕到她辦公室時,一頭銀發(fā)的汪文秀戴著眼鏡,已經(jīng)坐在了顯微鏡前。“昨天剛弄完一個案子,這不,另一個又等著了。”她笑著指指堆在一旁的文件。
和其他人一樣,每天到了上班時間,汪文秀會準時出現(xiàn)在辦公室。“他們告訴我,你把把關(guān)就好??晌疫€是想來,我得以身作則。”自再次回到工作崗位以來,她幾乎沒給自己放過假。
2013年,她倒是休息了兩個月。一天,汪文秀在辦公室工作,感到胃不舒服,以為是老毛病又犯了,就沒在意。過了一星期去醫(yī)院檢查,診斷是胃癌。
“結(jié)果,4/5的胃被切掉了。”汪文秀輕描淡寫地說。聽聞消息后,兩個兒子和女兒都趕來了。和曾經(jīng)的汪文秀一樣,大兒子和女兒都在公安系統(tǒng)工作,平日里工作忙,大家很難聚在一起。
“這下您總可以歇歇了吧!”一旁的女兒語氣里滿是心疼。
結(jié)果,刀口才剛恢復,汪文秀又來到辦公室,拿起放大鏡,繼續(xù)工作。“案子當然是鑒定不完的,能完成一個算一個。”雖然經(jīng)歷重病,汪文秀還是不愿意閑在家里。
采訪接近尾聲,汪文秀接到一個電話。“我兒子打來的,他說給我做魚吃。同在一個城市,但工作都忙,很久沒見了。”她笑著解釋。
臨走前,汪文秀說,下個月她就要住院了。骨關(guān)節(jié)炎越來越嚴重,醫(yī)生建議立即進行手術(shù)。
“我這輩子啊,出了家門就進辦公室。算是把一生都獻給文書司法鑒定事業(yè)了。”在旁人的攙扶下,汪文秀緩緩走向電梯。
《 人民日報 》( 2018年05月09日 15 版)
責任編輯:趙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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